文/蔡天新（浙江大学数学学院教授，诗人、随笔和游记作家。近作有《26城记》《日内瓦湖》《数学传奇》《数学简史》《数学的故事》《带着数字和玫瑰旅行》。）

早在文艺复兴时期，比利时（佛兰德斯）人就在医学和化学领域为人类作出了巨大的贡献。

就像英国作家柯南道尔笔下的私人侦探福尔摩斯一样，“比利时小人”波洛精通医学和化学实验。随着根据阿加莎·克里斯蒂的小说改编的电影《东方快车上的谋杀案》《尼罗河上的惨案》和《阳光下的罪恶》等的上映，身材矮胖、留着八字胡须的波洛侦探已成为欧洲乃至整个世界家喻户晓的人物。新千年的一个夏日，我从巴黎乘火车到达布鲁塞尔，然后转道安特卫普、根特、奥斯坦德和泽布吕赫，后者是加来海峡的一个港口，每天有轮渡前往英国的哈里奇。无论我走到那里，波洛睿智的面孔会间或浮现在我的眼前。

十六世纪中叶，比利时人维萨留斯（Vesalius）首先对动物的尸体进行了解剖，接着他研究了埋在墓地里的人类骨骼。1543年，年仅29岁的维萨留斯出版了《人体结构论》（7卷），在这部开拓性的著作里，他对自己在解剖过程中看见和发现的各种现象作了叙述和分析，其中有关骨、脉、腹和脑等器官的研究尤为出色。值得一提的是，此书丰富的插图均系木刻，很可能出自威尼斯画家提香的工作室（那年佛兰德斯第一个伟大的画家勃鲁盖尔才满18岁）。维萨留斯的研究和著作引起了人们的非难，激愤之余，他于次年永远放弃了研究工作，去西班牙做了查理五世的御医，最后客死在威尼斯共和国（今希腊伊奥尼亚海）的扎金索斯岛。维萨留斯创立了近代解剖学，使医学走上了观察和实验的正确道路。后来的英国人哈维以此为基础创立了现代生理学，使内科和外科医学的建立和划分成为可能。

1577年，神秘主义者赫耳蒙特（van Helmont）出生在维萨留斯的故乡布鲁塞尔，和他同年出生的还有伟大的佛兰德斯画家鲁本斯。赫耳蒙特既是医生，又是化学家，喜欢把科学和哲学联系起来。他发现了许多气体物质，并首创了“gas”(气体) 一词，同时断定植物和禽兽没有灵魂。作为医生，他还率先把化学理论应用于选药，例如，他曾用碱来中和和消化胃液中的过量酸。就像古希腊第一个哲学家泰勒斯一样，赫耳蒙特认为水即使不是物质的惟一成分，也是物质的主要组成部分。泰勒斯很快就被推翻的理论依据是，阳光蒸发水分，雾气从水面上升而形成云，云又转化为雨。赫耳蒙特则做了一个化学实验，他在事先称过分量的一盆干土中栽入一棵柳树，只浇上一些水，五年后，这棵树的重量增加了164磅，而土质的流失仅为2盎司。这表明，柳树的新物质差不多全部是由水生成的。

赫耳蒙特的这个观点在西方一直盛行不衰，直到一百多年以后，荷兰医生英根豪斯和英国化学家普利斯特莱证明了绿色植物是从空气中的二氧化碳吸收养分的(光合作用)。有意思的是，二氧化碳本身就是由赫耳蒙特发现的，他并察觉出这种由燃烧的木炭释放出来的气体与果汁或葡萄汁发酵所产生的物质相同。赫耳蒙特的理论虽然也被推翻了，但他却成为从炼金术士过渡到近代化学的代表人物，精确的天平也许是炼金术士留给后来的化学家最好的遗产。而在有关消化和营养学的研究中，赫耳蒙特也是第一批将化学原理用于研究生理学问题的人之一，他因此被视作“生物化学之父”。值得一提的是，在二十世纪的绘画大师中，也有两位比利时人，勒内·马格里特和保罗·德尔沃，他们以其非凡而神秘的想象力为超现实主义艺术增添了迷人的光彩。

【编辑：付豪】